《针底山河》（9集至12集）——王学会

9集：尘埃落定

看守所的铁窗隔开两个世界。王二狗穿着囚服，脸上再没了当年的嚣张，看见我时突然扑过来，铁栏杆撞得哐当响："我爸不会放过你的！"

我隔着栏杆给他号脉，指尖触到他紊乱的脉象："你肝火旺，是常年戾气积的。"身后传来脚步声，赵老三推着轮椅上的赵老爷子，老爷子手里捏着份报纸，社会版头条是王父被双规的消息，标题红得刺眼。

林溪站在走廊尽头，手里捧着本崭新的高考志愿填报表："我复读了一年，想考医学院。"阳光从她身后照进来，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，像极了当年我救下她时，她眼里闪烁的光。

10集：故园新痕

推开老家那扇掉漆的木门时，母亲正在烙糖饼，面香混着油烟味扑过来，烫得人眼眶发酸。父亲从修鞋摊回来，帆布围裙上沾着鞋油，看见我突然就红了眼，手里的锥子"当啷"掉在地上。

"回来就好，回来就好。"母亲把糖饼往我手里塞，饼烫得能灼手，我却攥得很紧。墙上还贴着我当年的三好学生奖状，边角卷了毛，旁边多了张新照片——父亲在菜市场修鞋时，被社区评为"诚信摊主"，照片里他笑得见牙不见眼。

夜里躺在旧床上，后腰的疤突然隐隐作痛。起身摸黑走到院子，看见父亲蹲在井边抽烟，烟头的火光在黑暗里一明一灭："当年没保护好你，是爸没用。"我走过去坐在他身边，第一次发现他的背比记忆里驼了很多，像座被岁月压弯的桥。

11集：针起沉疴

社区医院的诊室不大，墙上挂着我和老鬼的合照——他站在桥洞前，举着红星二锅头，缺了颗门牙的笑在镜头里发糊。第一个来挂号的是菜市场的张大妈，当年她总偷偷给我和老鬼塞烂菜叶，现在捂着膝盖说："听说你能治老寒腿？"

我给她扎针时，她忽然说："你爸总跟人夸你，说你在外面救了好多人。"银针穿透皮肤的瞬间，我想起老鬼教我的第一句行话："医者手上的针，既要扎得进病灶，也要接得住人心。"

傍晚关诊室门时，看见老鬼蹲在台阶上，手里转着根银针："城西有个煤矿，工人常年咳黑痰，当地医院查不出病因。"他弹了弹我的白大褂，"穿这衣裳比穿破布衫顺眼。"

12集：山河无恙

煤矿的井口像只黑沉沉的眼，工人们排着队来诊查，每个人的指甲缝里都嵌着洗不掉的煤屑。我给他们施针时，老鬼在一旁捣药，草药的苦涩混着煤尘味，竟让人想起桥洞下的篝火。

有个老矿工拉着我的手说："前阵子王家倒了，我们才敢说矿上的事——他们为了赶工期，连防尘设备都省了。"我看着他咳出的黑痰，忽然明白老鬼为什么带我来这：有些病在皮肉上，有些病在世道里，总得有人拿针去挑。

回程的火车上，老鬼靠在窗边打盹，阳光照在他满是皱纹的脸上。我摸出手机，给母亲发了条短信："妈，今晚不回家吃饭，跟师父去治个病。"

车窗外，山河连绵起伏，像极了老鬼医书里画的人体经络图。原来这世间的病与痛、恩与怨，到头来都藏在山河里，而我们手里的针，既要扎得醒沉疴，也要护得住这万里山河。

手机震动，母亲回了条语音，声音里带着笑："给你留着糖饼，热乎的。"（未完待续）

王学会，自在随心的自由职业者。醉心诗词歌赋的平仄，于笔墨间打捞风月；钟情步履不停的远方，让山川湖海在眼眸写诗。一袭旗袍裹着东方韵致，是行走的风景；一盏清茶伴岁月沉香，是独处的闲趣。于烟火与诗意间从容游走，活成了自己喜欢的模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