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夏天遗落在枝头的信笺,用最青涩的绿封口。
绒毛是未干的墨迹,在果皮上洇出浅浅的痒,指尖一碰,就像触到了某个未说出口的词。风过时,它们轻轻晃,不是摇晃,是在把夏天的絮语,一点点裹进圆滚滚的身子里——蝉鸣的尾音、骤雨的私语、阳光碎成金箔的声响,都被那层软乎乎的青,仔细收着。
雨来的时候最动人。水珠趴在青皮上,像谁没擦净的泪痕,顺着弧度缓缓滑落,砸在叶面上,溅起细小的凉。它们不躲,就那么淋着,让湿意渗进每一缕脉络,仿佛要把整个雨季的温柔,都酿成日后的饱满。阳光出来时,又亮晶晶地晒着,把水汽蒸成朦胧的雾,裹着它们,像裹着一团没睡醒的绿。
藏在叶隙里,它们是最安静的等待者。不与桃李争艳,不向夏花借香,就那么悬着,用一身青,把时光熬成慢镜头。树在地下悄悄托举,根须在黑暗里织网,把泥土的私语、月光的清辉,都酿成养分,一点点喂进它们的骨血。它们便在这沉默的滋养里,慢慢鼓胀,把青涩的壳撑得更圆,像在孕育一个关于秋天的诺言。
此刻的内里,该是怎样的柔软?或许是乳白的肌理裹着微涩的汁,像少年未说出口的喜欢,莽撞又纯粹。但它们不怕这涩,仿佛知道,所有的甜都需要先藏进坚硬的壳里,所有的成熟都要经过一场漫长的等待。
等吧。等秋风把蝉声吹薄,等晨露结出微凉的霜,等那层青慢慢褪去,露出琥珀色的痂。到那时,青皮会裂开,像一封终于拆封的信,里面躺着的,是整个夏天攒下的、带着涩味的甜。
而现在,它们只是悬着,用一身未褪的青,把所有的期待,都酿成了枝头最安静的诗。
王学会,自在随心的自由职业者。醉心诗词歌赋的平仄,于笔墨间打捞风月;钟情步履不停的远方,让山川湖海在眼眸写诗。一袭旗袍裹着东方韵致,是行走的风景;一盏清茶伴岁月沉香,是独处的闲趣。于烟火与诗意间从容游走,活成了自己喜欢的模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