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垄沟里的情话》——王学会

王姐蹲在田埂上数稻穗，指尖划过饱满的谷粒，心里正盘算着富硒米的抽检时间，身后突然传来“咔哒”一声轻响。回头一瞅，赵阳举着相机，镜头正对着她。

“你拍我干啥？”王姐嗔怪着扬了扬手里的稻穗，“我这满脸汗的，有啥好拍的。”

赵阳把相机往怀里一揣，脸腾地红了：“王姐，您认真的时候最好看。比实验室里的标本好看一百倍。”他说着蹲下来，从背包里掏出个小盒子，“给您的，上次说的土壤检测仪配件。”

王姐打开盒子，里面却躺着枚银戒指，样式简单，戒面是个小小的稻穗图案。她手一抖，盒子差点掉在泥里：“赵阳你这是……”

“不是您想的那样！”他赶紧摆手，又猛地攥紧拳头，“也算是您想的那样。王姐，我查了《土壤学》，北辰的黏土保肥性最好，就像我想对您好，能存一辈子。”

这话说得又愣又直，王姐却忍不住笑了，眼角的细纹里盛着光：“你这孩子，说情话都带着土腥气。”

赵阳反倒镇定了，指着田里的稻子：“您看那两株挨得近的，风一吹就往一块儿倒。我跟您也这样，这辈子都想靠着您。”他伸手想去碰她的手，又在半空中停住，“我知道我比您小十岁，可我有力气，能帮您扛稻捆；我懂技术，能帮您搞研究。您要是不嫌弃……”

“嫌弃啥？”王姐把戒指往兜里一塞，抓起他的手腕就往试验棚走，“正好缺个人帮我记数据，你这张嘴，干活的时候可别瞎叨叨。”他的手腕骨节分明，被她攥着的地方发烫，像揣了个小太阳。

暴雨那天，俩人在棚里抢救稻种样本。赵阳抱着恒温箱往高处挪，王姐在后面扶着他的腰。“您别碰，我自己来。”他喘着气说，后背的衬衫早被汗浸透。

“废话，”王姐往他腰上垫了块毛巾，“你闪着腰，谁帮我测土？”话虽硬，手上的力道却轻了，“当年我家那口子在时，也总不让我干重活。”

赵阳的脚步顿了顿：“王姐，我知道您不容易。以后有我呢，您不用硬撑。”他把恒温箱放稳，转身时鼻尖差点撞上她的额头，“我给您按腰吧，上次学了新手法。”

王姐想躲，却被他圈在怀里，后背贴着他的胸膛。他的手掌隔着薄衬衫按在腰眼上，力道刚好，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温热。“轻点……”她的声音有点发飘，“当年他总说我干活像头犟驴，不知道惜力。”

“犟才好呢，”赵阳的呼吸拂过她的耳畔，“犟得能把荒地种成良田，犟得让我想跟着您一辈子。”

富硒米上市那天，经销商围着王姐谈订单，赵阳在旁边帮着递合同，眼睛却总往她身上瞟。有个老板开玩笑：“王姐这身边有个好帮手啊，看着比亲弟弟还亲。”

赵阳突然把合同往桌上一放：“不是弟弟。”他走到王姐身边，攥住她的手举起来，无名指上的稻穗戒指闪着光，“是对象。”

王姐的脸腾地红了，却没挣开他的手。赵阳看着她，眼里的光比展厅的灯还亮：“王姐，您愿意让我做您的人不？往后每一季稻子，我都陪您种，陪您收，陪您把日子过成金疙瘩。”

周围的人都在笑，王姐却听见自己的心跳声，比打谷机还响。她用天津话啐了句：“傻小子，干活去！”嘴角却扬得老高，被他攥着的手心，全是暖烘烘的汗。

后来试验棚扩建，赵阳在墙角种了丛月季。王姐浇水时总说：“不如种点辣椒，能下饭。”他却蹲在花丛边笑：“您是田埂上的稻子，得有朵花配着才好看。”

夕阳斜斜地照进来，王姐看着他低头侍弄花草的样子，突然觉得，这日子啊，就像刚灌浆的稻穗，沉甸甸的，全是甜丝丝的盼头。

王学会，自在随心的自由职业者。醉心诗词歌赋的平仄，于笔墨间打捞风月；钟情步履不停的远方，让山川湖海在眼眸写诗。一袭旗袍裹着东方韵致，是行走的风景；一盏清茶伴岁月沉香，是独处的闲趣。于烟火与诗意间从容游走，活成了自己喜欢的模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