开春后,沈知言跟着导师参与了一个敦煌文书整理项目,忙得脚不沾地。苏晚的课表也排得满满当当,两人常常只能在深夜的微信消息里道句“晚安”。
这天苏晚去图书馆查资料,路过历史系资料室时,看见沈知言趴在桌上睡着了。晨光透过百叶窗落在他脸上,手边摊着的文书复印件上,密密麻麻写满了注释,红笔圈出的某个字旁边,还画了个小小的笑脸——像他每次发现有趣细节时的表情。
她轻轻放下刚买的热豆浆,转身时被椅子腿绊了一下。沈知言猛地惊醒,眼里还带着睡意,看见是她,瞬间柔和下来:“怎么来了?”
“给你送早餐。”她指了指豆浆,“刚路过你导师办公室,说你昨晚在这儿通宵了?”
他挠了挠头,拿起豆浆喝了一大口:“这批文书里有份唐代的户籍册,能补全之前的研究空白,一不留神就忘了时间。”他把其中一页推给她看,“你看这个叫‘阿蛮’的女子,户籍上写着‘善织锦’,莫高窟第130窟的供养人名单里,有个同名的夫人,说不定是同一个人。”
苏晚看着那行娟秀的小字,忽然想起自己正在写的关于唐代女性生活的论文。她指着“善织锦”三个字:“我最近在查唐代织锦工艺,说不定能从你的文书里找到线索。”
“那正好,”他眼里亮起来,“我们可以合作写篇跨学科的论文,你从文学角度分析,我补历史考据。”
窗外的玉兰花开得正好,阳光落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。苏晚忽然觉得,所谓并肩同行,大抵就是这样——你的研究里有我的线索,我的文字里藏着你的考据,像两条溪流,在时光里慢慢汇集成河。
项目中期汇报那天,沈知言展示的户籍册研究惊艳了全场。当讲到“阿蛮”的织锦技艺可能与壁画中的供养人服饰有关时,他特意提到:“这部分的工艺考据,多亏了苏晚同学提供的文献支持。”
台下响起掌声时,苏晚朝他眨了眨眼。他回以一个浅笑,眼底的光比聚光灯还亮。
汇报结束后,导师拍着沈知言的肩膀笑:“早就看出来你们俩凑一起能搞出点名堂,果然没让人失望。”
沈知言的耳尖红了,拉着苏晚往外走。走廊尽头的窗户正对着玉兰树,他忽然停下脚步,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。
“不是什么贵重东西,”他打开盒子,里面是枚银质书签,刻着敦煌文书里常见的卷草纹,“上次看你总用银杏叶当书签,这个……不容易坏。”
苏晚接过书签时,指尖碰到他的,像有电流窜过。她忽然想起他送的第一片银杏叶,第二束骆驼草,第三枚月牙银饰,原来爱意从不是突如其来的惊雷,而是这样一片叶、一束草、一枚书签,慢慢堆积成的山海。
“沈知言,”她抬头看着他,声音轻轻的,“等你的项目结束,我们去莫高窟好不好?看看那个叫阿蛮的夫人,看看你说的那只小猫壁画。”
他笑了,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:“好,等忙完这阵,我们就去。”
那天傍晚,他们坐在玉兰树下,分食一块桂花糕。苏晚咬了一口,甜香漫进心里,忽然明白,最好的感情从不是单方面的追逐,而是你在前方引路时,我能跟上你的脚步;我在文字里耕耘时,你能看懂我的心事。就像此刻落在书页上的阳光,落在发间的花瓣,落在彼此眼里的笑意,都是岁月最好的馈赠。
风拂过,玉兰花瓣簌簌落下,像一场温柔的约定。苏晚把那枚卷草纹书签夹进论文里,忽然期待起敦煌的风沙——那里有历史的回响,有他们未说出口的惦念,还有即将在阳光下,彻底绽放的芬芳。
王学会,自在随心的自由职业者。醉心诗词歌赋的平仄,于笔墨间打捞风月;钟情步履不停的远方,让山川湖海在眼眸写诗。一袭旗袍裹着东方韵致,是行走的风景;一盏清茶伴岁月沉香,是独处的闲趣。于烟火与诗意间从容游走,活成了自己喜欢的模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