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剑落繁花》4至6集——王学会

第四集：梅下许平生

沈砚的箭伤比想象中重，箭头淬了幽冥阁的“寒骨散”，虽不致命，却让伤口反复发炎，高烧不退。

苏落雪守在他床边，用温水一遍遍地给他擦身降温，指尖触到他滚烫的皮肤时，心像被揪着疼。她从未如此痛恨自己无能——若她内力再深些，若她早认出萧无常的毒箭，沈砚就不会遭这份罪。

“水……” 沈砚迷迷糊糊地呢喃，额前碎发被汗水浸湿，贴在苍白的脸上。

苏落雪连忙端来温水，小心翼翼地喂他喝下。他的嘴唇干裂起皮，吞咽时喉结微动，长睫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，褪去了平日的清冷，竟有几分脆弱。

“沈砚，你撑住。” 她握住他微凉的手，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，“等你好了，我带你去看寒江城的灯会，去吃最有名的桂花糕……还有，我把《落英剑谱》抄一份给你，好不好？”

他没回应，只是无意识地反握住她的手，力道很轻，却像一根线，将两人的心跳缠在了一起。

三日后，沈砚终于退了烧，能勉强坐起身。苏落雪扶他到窗边晒太阳，院里的老梅树经过风雪，反倒开得更盛了，粉白的花瓣落了一地，像铺了层碎雪。

“这几日，辛苦你了。” 沈砚看着她眼下的青黑，声音还有些沙哑。

苏落雪别过脸，耳根微红：“你是为我才受伤的，我照顾你是应该的。” 她顿了顿，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，里面是几块用油纸包好的桂花糕，“我出去买药时顺手买的，你尝尝？”

沈砚拿起一块，入口清甜，带着淡淡的桂花香。他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，忽然想起十年前，师姐也是这样，总把最好的点心留给他。可眼前的红衣少女，眼神里的关切比点心更暖，像这梅树下的阳光，一点点焐热他冰封多年的心。

“落雪，” 他忽然开口，声音低沉，“幽冥阁不会善罢甘休，他们背后怕是还有更大的势力。《落英剑谱》在你身上，始终是隐患。”

苏落雪点头：“我知道。我爹说，剑谱里藏着幽冥阁当年勾结外敌的证据，必须交给武林盟主。可盟主远在江南，我们怎么过去？”

“我陪你去。” 沈砚说得干脆，仿佛这不是生死未卜的远行，只是寻常踏青，“青冥派与幽冥阁本就有旧怨，护住剑谱，也是我的责任。”

苏落雪心头一跳，抬头望他。他迎着阳光，侧脸轮廓分明，眼神认真得让她心慌。她张了张嘴，想问“只是因为责任吗”，话到嘴边却变成：“那……你的伤？”

“不碍事。” 沈砚笑了笑，伸手拂去落在她肩头的梅瓣，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脸颊，两人都僵了一下。他迅速收回手，耳尖微红，“再养几日，我们就动身。”

窗外的梅风吹进来，带着花香，也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甜。苏落雪低头看着手里的桂花糕，忽然觉得，这趟前路未卜的旅程，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。

第五集：古道遇故人

离开寒江城的第七日，两人行至一处名为“断云岭”的山道。这里地势险峻，两侧悬崖峭壁，只有一条窄路通向江南。

“听说这断云岭常有山匪出没，我们得小心些。” 苏落雪握紧剑柄，红衣在萧瑟的秋风里格外显眼。

沈砚点头，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。他的箭伤尚未痊愈，行动还有些不便，若真遇袭，怕是护不住苏落雪。

正走着，前方忽然传来马蹄声，一队人马疾驰而来，为首者是个身着银甲的年轻将军，面容俊朗，眉宇间带着几分傲气。

“沈师弟？” 那将军勒住马，看到沈砚时愣了一下，随即翻身下马，“真的是你！我还以为认错人了。”

沈砚皱眉，显然对这“师兄”并不热络：“林将军。”

苏落雪听出他语气里的疏离，悄悄往后退了半步。

被称作林将军的男子——青冥派掌门的独子林昭，显然没在意沈砚的冷淡，目光落在苏落雪身上，带着审视：“这位姑娘是？”

“萍水相逢的朋友。” 沈砚淡淡道，“林师兄不在军中效力，怎么会在此地？”

林昭笑了笑，语气带着炫耀：“家父让我护送一批药材去江南，顺便查探幽冥阁的动向。倒是师弟，不好好回山复命，带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在荒山野岭游荡，就不怕坏了青冥派的名声？”

这话里的讥讽再明显不过。苏落雪心头火起，刚要反驳，却被沈砚按住了手。

“落雪是苏家后人，手中有幽冥阁通敌的证据，我护送她去见盟主。” 沈砚语气平静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，“林师兄若没事，我们就先行一步了。”

林昭脸色微沉：“苏家？就是十年前那个通敌叛国的苏家？沈师弟，你糊涂了！与罪臣之后为伍，传出去会被江湖耻笑的！”

“苏家是被冤枉的！” 苏落雪忍不住开口，眼圈泛红，“我爹是忠臣，是被幽冥阁陷害的！”

“哦？有证据吗？” 林昭挑眉，“没有证据，空口白牙谁信？依我看，你手里的所谓‘证据’，怕是和你爹当年一样，是通敌的凭证吧？”

“你胡说！” 苏落雪拔剑出鞘，剑尖直指林昭，“我爹是英雄，不准你污蔑他！”

“放肆！” 林昭身后的士兵立刻拔刀相向。

“住手！” 沈砚挡在苏落雪身前，“林师兄，落雪是我护着的人，你若要动她，先过我这关。”

林昭看着沈砚，眼神复杂：“师弟，你为了一个罪臣之女，要与我动手？”

沈砚握紧“碎影”剑，剑身微颤，显然已是剑拔弩张之势。

就在这时，远处传来一声哨响，紧接着，两侧悬崖上滚下无数巨石，将山道堵得严严实实。林昭的士兵惊呼着四散躲避，却被突然冲出的黑衣人围在中间——竟是幽冥阁的伏兵！

“萧无常！你敢暗算我！” 林昭怒喝着拔剑，却被几个黑衣人缠住，渐渐力不从心。

沈砚拉着苏落雪躲到一块巨石后：“他们是冲着剑谱来的，我们先撤！”

苏落雪却看着被围困的林昭，咬了咬唇：“他虽然讨厌，但也是为了查幽冥阁……我们不能见死不救。”

沈砚看着她眼里的不忍，忽然笑了。这丫头，明明自己还身陷险境，却总想着护着别人。他反手握住她的手：“好，一起救。”

两人对视一眼，同时冲出巨石。沈砚的“流风剑法”如清风拂柳，护住苏落雪的同时，剑剑直取黑衣人的要害；苏落雪的“落英剑法”则如繁花绽放，剑光织成一张密网，替林昭解了围。

林昭看着两人默契的配合，尤其是沈砚数次舍身护住苏落雪的背影，眼神暗了暗，握紧了手中的剑。

第六集：崖边生死诺

激战中，萧无常不知何时绕到了悬崖边，手中暗箭直指苏落雪后心。

“小心！” 沈砚眼疾手快，一把将苏落雪推开，自己却被箭射中肩胛，踉跄着后退，一脚踩空，竟向悬崖下坠去！

“沈砚！” 苏落雪撕心裂肺地喊着，想也没想就扑过去，抓住了他的手腕。

悬崖下是万丈深渊，风卷着碎石呼啸而过，稍有不慎，两人都会粉身碎骨。

“放手！” 沈砚疼得额头冒汗，却强撑着笑，“落雪，别傻了，你拉不住我的。”

“我不放手！” 苏落雪死死攥着他的手，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，“我说过，要一起去江南的！你不准食言！” 她的眼泪掉下来，砸在沈砚的手背上，滚烫滚烫的，“沈砚，撑住，我拉你上来！”

她用尽全身力气往上拽，可沈砚的体重加上下坠的力道，她的手臂渐渐麻木，脚下的碎石不断滚落，身体一点点向崖边滑去。

“落雪！” 沈砚看着她苍白的脸，心如刀绞，“听话，放手！剑谱还在你身上，你不能死！”

“没有你，我拿到剑谱又有什么用？” 苏落雪哭着摇头，另一只手胡乱抓住崖边的一丛野草，草根被拽得咯吱作响，眼看就要断裂，“沈砚，我喜欢你！从你在寒江渡救我的时候就喜欢了！你不准死！”

沈砚猛地一震，抬头望她。她的脸上满是泪水，眼神却亮得惊人，像寒夜里的星光，瞬间照亮了他整个心房。原来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，那些小心翼翼的守护，都不是错觉。

“傻瓜……” 他笑了，眼眶却红了，“我也……”

话未说完，那丛野草“啪”地断了。苏落雪惊呼一声，两人一同向深渊坠去。
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，一道银影疾驰而来，手中长鞭如灵蛇般卷住了沈砚的腰——是林昭！

“抓紧了！” 林昭怒吼着发力，手臂上青筋暴起，硬生生将两人从悬崖下拉了上来。

沈砚和苏落雪摔在地上，都脱力地喘着气，却依旧紧紧握着对方的手，仿佛一松开，就会失去全世界。

林昭看着他们交握的手，又看了看沈砚肩胛渗血的伤口，忽然叹了口气，转身对剩下的士兵道：“清理战场，继续赶路。”

夕阳西下，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。沈砚靠在苏落雪肩头，轻声道：“刚才的话……我听到了。”

苏落雪脸一红，想抽回手，却被他握得更紧。

“我的答案，和你一样。” 沈砚的声音很轻，却清晰地传到她耳中，“落雪，等了结了幽冥阁的事，我就去苏家旧宅提亲。那株老梅树下，我欠你一个正式的承诺。”

苏落雪抬头，望进他含笑的眼眸里，那里映着晚霞，也映着她的影子。她用力点头，泪水再次滑落，这一次，却是甜的。

远处的山风掠过，卷起几片梅瓣，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，像一个无声的见证。前路依旧凶险，但只要身边有彼此，再深的深渊，再陡的悬崖，他们都敢一起闯。（未完待续）

王学会，自在随心的自由职业者。醉心诗词歌赋的平仄，于笔墨间打捞风月；钟情步履不停的远方，让山川湖海在眼眸写诗。一袭旗袍裹着东方韵致，是行走的风景；一盏清茶伴岁月沉香，是独处的闲趣。于烟火与诗意间从容游走，活成了自己喜欢的模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