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六清晨的雾还没散,苏晚就背着装满笔记本和创可贴的双肩包,站在了校门口。沈知言和几个历史系的同学已经等在那里,他穿着冲锋衣,裤脚卷到膝盖,露出结实的小腿,和平时穿白衬衫的样子判若两人。
“来了?”他把一个遮阳帽扣在她头上,“山里紫外线强。”
考察队的面包车沿着盘山公路颠簸了两个小时,才到那处宋代窑址。荒草里立着几块警示牌,几个戴着草帽的考古队员正在探方边忙碌。沈知言的导师李教授看见他们,笑着招手:“小沈,把你带来的小学妹看好了,别让她掉沟里。”
苏晚的脸腾地红了,沈知言却一本正经地应着:“知道了李老师。”
他给她找了个离探方不远的树荫,递来一副手套:“你就在这儿整理陶片标签,别乱跑。”说着从背包里掏出个苹果,“饿了先垫垫。”
苏晚坐在小马扎上,看着他和队友们跳进探方。他半跪在泥土里,手里拿着小刷子,一点点清理一块沾着泥的瓷片,动作专注得像在雕琢稀世珍宝。阳光穿过树叶落在他背上,把汗珠照得亮晶晶的。
中午吃盒饭时,苏晚发现他右手食指缠着纱布。
“早上被碎瓷片划到了。”他满不在乎地扒着饭,“小伤。”
苏晚没说话,默默从包里掏出碘伏和新的纱布。他愣了一下,乖乖伸出手时,她的指尖碰到他的伤口,他瑟缩了一下,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。
“疼?”她抬头问。
“不疼。”他看着她认真包扎的样子,忽然笑了,“你怎么什么都带?”
“我妈说,出门在外要备着这些。”她系好纱布,抬头时撞进他的目光里。那目光里有笑意,有温柔,还有些她读不懂的东西,像窑址深处藏着的秘密。
下午,沈知言他们挖出了一块带花纹的瓷片。
“是缠枝莲纹!”他举着瓷片跑过来,脸上沾着泥,眼睛却亮得惊人,“你看这釉色,是典型的宋代官窑风格。”
苏晚凑过去看,瓷片上的纹路和她论文里写的宋代瓷器纹饰如出一辙。她指着其中一朵莲花:“这里的线条,和《营造法式》里记载的纹样规范完全吻合。”
沈知言的眼睛更亮了:“你也看这本书?”
“嗯,写论文时查过。”
他忽然沉默了,只是看着她笑。风卷着草叶掠过耳边,苏晚的心跳又开始不规律,像被他眼里的光烫到了。
傍晚下山时,苏晚不小心崴了脚。沈知言二话不说就蹲下来:“上来,我背你。”
“不用不用,我能走……”
“别逞强。”他不由分说把她拉到背上,“山里天黑得快,摔了更麻烦。”
他的背很宽,带着淡淡的泥土味和阳光的气息。苏晚趴在他背上,能清晰地听见他的心跳,沉稳有力,像敲在她心上的鼓点。山路颠簸,她的脸颊偶尔碰到他的脖颈,两人都僵一下,空气里弥漫着说不清的暧昧。
“其实,”他忽然开口,声音闷闷的,“我导师让我明年跟着她去敦煌实地考察。”
苏晚愣了愣:“那很好啊。”
“你想不想……”他顿了顿,声音轻下来,“等你论文写完,我带你去?”
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,苏晚把脸埋在他的后背,轻轻“嗯”了一声。她能感觉到他脚步顿了一下,然后走得更稳了。
回到学校时,月亮已经升起来了。沈知言把她送到宿舍楼下,替她拍掉裤脚的草屑:“明天记得去校医院看看脚。”
“你手上的伤也要换药。”
他笑了,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:“知道了,小管家。”
苏晚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,忽然想起白天在窑址看到的那片瓷片。有些东西,哪怕埋在土里几百年,只要遇到对的人,就能重新绽放出光彩。就像此刻她心里的藤蔓,在月光下悄悄舒展,长出了带着甜味的花苞。
王学会,自在随心的自由职业者。醉心诗词歌赋的平仄,于笔墨间打捞风月;钟情步履不停的远方,让山川湖海在眼眸写诗。一袭旗袍裹着东方韵致,是行走的风景;一盏清茶伴岁月沉香,是独处的闲趣。于烟火与诗意间从容游走,活成了自己喜欢的模样。